希望大家早日实现滑雪自由。
文/郑亚文
编辑/范婷婷
18岁的滑雪新星谷爱凌，无疑是最近的顶流。在北京冬奥会自由式滑雪女子大跳台比赛中，她为中国拿下了该项目的首枚金牌。这也是中国历史上，首枚女子雪上运动金牌。
滑雪运动向来不是中国的强项，谷爱凌开了个好头，也瞬间为这项运动带来了不少热度。
其实近几年，国内滑雪氛围已经非常浓厚。滑雪场早就不受纬度的限制越开越多，滑雪爱好者的队伍越来越庞大。
这项原本被视为有钱人的运动，成本正在变低，而遍地开花的滑雪场离不开“人造雪”——大多滑雪场，包括冬奥会的赛场上，用的都是人造雪。人造雪离不开造雪机，滑雪运动兴起的背后，其实是国产造雪机的工业革命。
直到过年的前几天，韩其新公司已经放假了，工厂的造雪机却还在发货。韩其新所在的公司是济南赛诺环保有限公司，过去生产炮雾机，现在主营造雪机。受冬奥会影响，原本一年只能卖几十台造雪机的工厂，去年销售了100台。这个销量，在国内造雪机工厂里，算是不错的。
从模仿开始
时间往前倒推5-6年，国内滑雪场上，几乎还见不到国产造雪机的身影。2017年，韩其新参加北京的一个设备展会，展会上陈列着清一色的进口造雪机，一台机器的价格至少是二、三十万元。
那几年，国内很少有工厂专门生产造雪机。一是国内滑雪运动不成熟，二是技术欠缺。
造雪机的工作原理不难理解，即模仿天然雪的形成过程，将5℃以下的冷水和压缩空气混合，装入-25℃的蒸发器里结冰，然后用机器里的切削机，把冰块切碎，最后和空气一起喷出，就变成了人造雪。
但其中的机理、技术与核心部件，是决定造雪机质量的关键因素。比如压缩机，大部分符合赛场标准的造雪机，用的是滑片式压缩机。国产工厂由于技术和价格等原因，使用活塞式、螺旋杆式压缩机，而这种细微区别，会使得人造雪有质的差距。
冬奥会这种正规赛场上，对人造雪的要求极高，颗粒大小适中，且不能像天然雪那样软。很长一段时间，国内造雪机都达不到正规赛场的标准。
申奥成功后，国家提出“3亿人上冰雪”口号，开始成立科研组，研发适用在赛场上的造雪机。
这也让韩其新在内的商人，看到了滑雪市场的潜力。国内工厂先有的技术，虽然无法达到正规赛场的要求，但可以满足滑雪的娱乐需求。
韩其新的公司以前生产的炮雾机，主要用于空气除尘、降温、消防等，在炮雾机的基础上做机器改良，就可以达到造雪机的效果。
天然的雪撒到地面，是呈雪花的状态，比较松散，需要压雪机把雪花压实。而人造雪是冰晶颗粒状态，“现在的滑雪场，不少是在低纬度地区，还必须要用这种雪，因为比较结识、耐晒。”
人造雪和天然雪，在安全性上并无区别。就连长白山这类雪场，也需要人造雪。但人造雪也有缺点，“摔起来比天然雪疼一些。”
展会后，韩其新就开始招募科研人员，花了一年多时间，研发出用在室外滑雪场上的造雪机。“说白了，国内没有成熟的造雪机技术，一开始都是模仿外资设备。”
一年造雪成本，能买10辆保时捷
2018年，韩其新公司的造雪机，销量只有堪堪几十台。滑雪场规模没发展起来，而大型的滑雪场，大多使用进口造雪机。国内技术一般的造雪机，自然就销量平平。
“这是一个有门槛、且相当小众的娱乐项目，国内玩的人太少了。”如今大名鼎鼎的融创滑雪场，当时还不见影子，北方的室外滑雪场也集中在张家口、天津等地。东北、新疆的天然雪场最出名。
一个大型室外滑雪场，夜间至少要10台以上造雪机同时工作，才能满足雪场的运作。一台进口造雪机的价格至少是20-30万元，室内滑雪场，还需要各种温控、湿控设备和传感器的辅助，成本也高于室外滑雪场。据说，广州融创这样的室内滑雪场，一年的造雪成本需要1-2千万，差不多能买下10台保时捷911。
所以，从造雪成本、滑雪装备成本上，就决定了滑雪是一项“贵族运动”。
但改变也正在发生。在国际上，欧美滑雪市场已经完全成熟，距离中国较近的日本、韩国也有浓厚的滑雪文化，滑雪场周围均有成熟的酒店配套。
有数据显示，西方国家的滑雪运动渗透率均在10%-30%之间。中国的滑雪渗透率还不到1%，但随着北京冬奥会的科普，以及谷爱凌这样的全民偶像的诞生，中国人正在塑造自己的冰雪文化。
冬奥会无疑是促进冰雪运动发展的最好契机。“欧美、日韩在举办冬奥会后的几年间，冰雪产业都呈良好增长态势，这在中国也一定会实现。”滑雪服品牌vector创始人刘雨珊表示。
一台国产造雪机的价格，最低只要5万多元，差不多比进口造雪机便宜了80%。随着滑雪爱好者增多，市场在扩大，某种程度上，也削薄了滑雪场的成本。原本至少400多元的室外滑雪场雪票，现在非节假日，100多元就能买到，有些滑雪场做活动时甚至能低至几十元。
滑雪运动与国产造雪机的兴起，也带动了滑雪场的发展。吴杰增在山东德州庆云开了一家游乐场，前两年，他在游乐场附近增设了一个小型滑雪场，因为疫情原因，直到今年元旦，滑雪场才正式运营。
吴杰增经营的滑雪场
因为是试运营，吴杰增将雪票价格定在28元，结果只一个月时间，滑雪场就创造了80多万元的营业额。“基本每天都爆场，这个价格马上就坚持不下去了，要涨到正常的98元。”
他的造雪机，就是通过阿里巴巴旗下内贸B2B平台1688，找到韩其新购买的，两台造雪机花了十几万，一个月的造雪成本在16000左右，不仅回本了，还赚了不少。两年前，他曾考虑过进口造雪机，但价格和成本让他望而却步。
这两年，随着国产机器的成熟，韩其新公司的造雪机，也开始出现在张家口太舞小镇这类大型滑雪场上。
迪拜土豪也爱上滑雪
在杭州某互联网公司上班的95后晓婧，爱上滑雪运动两年多了。她买了随心飞，每个月，都会从杭州飞到广州或者成都的融创滑雪场，“连滑三天”。
融创滑雪场的雪票是400元一张，加上配置滑雪装备的费用，两年来，晓婧在滑雪运动上，一共花了10多万元。
在滑雪场上，晓婧认识了很多“雪友”，他们大多和晓婧一样，是普通的上班族，也有国企、事业单位的职工。大家的“雪龄”都不长，大多是近几年入的坑。
这些年轻的工薪阶层，是国内滑雪场的主要客源。“雪友”越来越多，市场在扩大，滑雪场也越开越多。
从这几年韩其新公司的客户来看，室外滑雪场在“逐渐南扩”。“最早的滑雪场在东北、新疆、北京、张家口等地，这两年，上海、江苏南京、徐州都有不少订单，甚至还有客户开连锁雪场。”
在我国，下雪的区域主要集中在长江以北，雪季各有长短。“北京往北，冬天雪季在3-4个月，北京差不多2-3个月，再往南就最多1个月。”对室外滑雪场来说，能做生意的时节，只有冬天零下的时候，且完全依靠人造雪。
但仅仅满足温度条件还不够，空气湿度也有要求。“长江以南基本不用考虑室外滑雪场，因为温度和湿度都达不到要求。”
这两年，好几个重庆老板，都找到韩其新，希望在重庆开一个滑雪场，最终都失望而归。“造雪机对湿度的要求是70%以下，重庆湿度能达到85%以上，是造不出雪的。”
所以南方大多只能寄希望于室内滑雪场。河北的沧州蓝海公司这几年就在研发室内造雪机，已经和南方多个室内滑雪场合作。
这两年，甚至有迪拜、沙特阿拉伯的客户，找上他们的1688店铺，要求帮忙代工室内造雪机，“客户说，迪拜的土豪们，也开始喜欢滑雪了。”蓝海公司执行总监尚海涛透露。
韩其新公司的造雪机，这两年也开始出口了。“俄罗斯的滑雪市场已经很成熟了，也对我们的机器表示认可。”
国内工厂开始销售造雪机，至今不过5-6年时间，基本实现了从零到出口。但韩其新表示，“这个差距正在缩短，总有超越的一天。”毕竟，几年前国家科研团队研发的造雪机，已经出现在冬奥会上了。